狄振繼續發問：“你賣那個東西賣了多久？”

“忘了，時間不長，其實都是幫倪豪帥賣的，他才是最壞的。”

“但你似乎得到了團夥老大的器重，讓你跟著帶貨。”

黃露晨一臉天真地回答道：“那也是倪豪帥帶我去的，那些人我完全不認識，讓我幹什麽我就幹什麽嘍，我知道他們很兇，不聽話就會挨打。”

“結果帶貨的時候翻車了，你把自己親生的孩子扔了。”

一戳到這個痛處，黃露晨神情大變，“是倪豪帥逼我扔的，他用槍頂著我的腦袋，叫我扔的！不過幸好警察把我女兒救上來了，他們威脅我，如果想要女兒活下去就把所有罪扛了……”

“誰威脅你？”

“警察！”黃露晨信誓旦旦，“為了保住女兒的命，我甘願犧牲，被判了三十年！”

狄振愕然地想，到這個地方全部是臆造的，她的記憶已經扭曲了，就算鉆進她的腦袋，估計看見的也是扭曲的畫面。

黃露晨潸然淚下，“我這麽善良無辜的女人，就這樣被扔進了監獄，每天盡管我都吃雙份的飯菜，可還是吃不飽，監獄裏的人都取笑我，說我有病。我整天以淚洗面，拿指甲在墻上劃道道，數著日子過。三十年，比一萬年還要漫長，我什麽時候才能見到女兒，等見到她的時候，她都三十歲了！

“我無法忍受那裏的生活，我的精神幾乎崩潰，每天都有一個聲音在耳邊跟我說話，它說我是無辜的，它可以幫我出去！終於有一天，我餓得不行了，我看著自己的手，這不也是肉嗎？我就開始吞自己的手，沒想到越吞越深，最後我整個身體居然跑進了我自己的胃裏。

“那種感覺好像在宇宙裏漫步一樣，黑漆漆的，我撐得不行的，哇的一下吐了，發現我居然跑到了監獄外面！當時監獄裏可熱鬧了，警報在響，人在喊，說有人越獄了！我看見雪亮的探照燈掃過來，嚇得不行，就又把手塞進嘴裏，呼的一下就鉆進了黑暗裏面！”

她突然咧嘴一笑，“你們要不要看我演示一下，很神奇的，看來上帝沒有拋棄我！”

狄振擺手，“不了，已經見識過了。”

“把我解開，我可以表演給你看！我保證乖乖的！帥哥，你想不想和我大威天龍，各種姿勢我都會的哦，保證讓你舒服！”她瘋癲地咧著嘴，極盡討好之能事。

宋昭昭聽不下去了，厭惡地說：“不要臉的家夥，你老實呆著吧！”

“你們要抓我去監獄嗎？我不要去監獄，那裏吃不飽！我餓了，有東西吃嗎？”

“你怎麽又餓了。”

“就是好餓，有饅頭也行，我想吃東西，我餓得不行了！”

狄振和宋昭昭面面相覷，狄振只好出去買方便面，五包方便面放進大臉盆裏，用暖壺裏的溫水泡開，撒進調料包攪攪，油乎乎的氣味聞著甚至有點惡心。

這次宋昭昭代勞，黃露晨跪在地上，抻著脖子，宋昭昭用筷子挑著面條餵給她。

黃露晨呼嚕呼嚕地吸進面條，直接吞咽下去，居然都不咀嚼的，她幾乎不帶喘氣的。

宋昭昭筷子剛放下，她又張開嘴，像只待哺的小鳥，急不可待地等著食物進嘴。

雖說是牛嚼牡丹般的吃法，但就算是牛，吃得也比她細嚼慢咽，她完全是被一種瘋狂的欲望驅使著，像機器一樣不停地吞下食物。

不到五分鐘，一大盆面消滅幹凈，黃露晨意猶未盡地抻著脖子喝面湯，然後擡起油乎乎的臉，怔怔地問道：“還有嗎？”

狄振說：“你緩一緩再吃吧，你這不是饑餓是癮，少吃一點不會死的。”

黃露晨憤憤反問道：“難道你不懂饑餓是什麽感覺嗎？”

“我當然懂，不過不懂你這種！”

差不多快中午了，米寧和孫小丁來交接班，狄振交代了早上的情況，米寧詫異地說：“她怎麽還這麽能吃？文身不是被壓制住了嗎？”

狄振抱怨，“這女人病入膏肓了！我快被吃破產了，你們照顧她吧！”

狄振和宋昭昭出去吃點東西，休息一會，到了傍晚，又過來換班。

狄振先去了附近的面包店，揀那些快過期的面包買了一大袋子，又到超市搬了一箱泡面。

狄振對宋昭昭說：“真是伺候大爺。”

宋昭昭說：“我也有聽說過暴食癥，但沒聽說過這麽厲害的！”

看見二人提著大包食物進來，黃露晨很高興，在地上蠕動，嘴角流出口水，說：“我要吃！我要吃！”

狄振把食物放在邊上，說：“你別著急，我們先聊一會吧！聊到哪了？哦對，到你越獄了是吧，之後呢？”

黃露晨眼睛望著食物，怔怔地說：“之後就到處流浪，撿別人不要的東西吃，可憐死了。”

“你還傷了倪豪帥，你當時是準備殺掉他！”

“不是的，是這個卑鄙小人陷害我，想把我弄到監獄裏面去！我出於自保才還手的！”

好吧，又是一段臆造記憶。

狄振接著問：“為什麽要傷害徐意，他不是你的恩人嗎？”

黃露晨搖頭，“整個世界都拋棄了我，沒有任何人可以信任。就連徐意也是，他把我的女兒綁架了，以她為誘餌讓我出現，然後準備除掉我！我並沒有傷害過徐意，我長這麽大，連只雞都沒有殺過！”

狄振忍不住想咆哮，他說：“你這顆腦袋長得比墻縫裏的絲包還扭曲，天大的罪孽也能說成別人的不是！你有沒有對徐意投放過危險的物質！”

“我要吃東西！！！”

“你說了我就讓你吃！”

“讓我吃東西！”

狄振拿出一個面包，在她面前晃晃，“想吃嗎？說出真相，就給你吃。”

黃露晨咬著牙，口水從嘴縫往外流，眼睛沒有表情，她像是非常痛苦地壓制著欲望，說：“別人叫我幹的，給徐意打個針，那個人就給我東西吃！”

“誰？”

“我不知道，是一個長得像僵屍的人對我威逼利誘叫我幹的，我這麽善良，怎麽可能傷害徐意嘛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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